第340章 番外篇·红色蝴蝶①(第2/5 页)
“金主爸爸有老婆。”
阮眉睁着眼睛,像是陷入了茫然,“他前一次出国,准备了两份礼物,一份给我,一份给他老婆,这事儿被他老婆知道了。那会我还不知道原来他已婚呢。然后被打了一顿。”
说完她笑了笑,“一个人去医院的。”
言下之意洪洋丢着她一个人去了,压根也没在意阮眉的死活。
正妻总是比外面的情人重要的。
若是打起来,正常有脑子的男人也清楚知道该站在哪一边。
所有那些出轨之类的肮脏词汇,统统丢给外面的情人受着就好了。
而他们一转身,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兴许还能获得妻子的感动认同和另眼相待。
严迹愣了愣,没想到还有这一出。
看起来她金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。
“那你干嘛还跟着他?”
“有钱啊。”
阮眉说得特别轻巧,“在外面乱搞过的男人是戒不掉这个爱好的,哪怕没有我,他肯定会找另外的。既然总归要找人,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。”
逻辑上还特别通顺。
“不怕再被打吗?”
阮眉笑说,“怕啊,特别怕。”
她很怕没命了。
只是……
严迹直视她,“什么事让你能这样豁的出去?”
阮眉摇摇头,声音柔软,“我只是想活着而已。但是活着这件事,就要用尽我全力了。”
说完她站起来,“我该走了,一会下午真的还有事。”
“忙完了晚上过来陪我吧。”
严迹舔了舔唇。
“给钱的。”
这三个字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万能药?
阮眉很想问问,脸上却只剩下笑意。
是她令男人这么觉得的,又有什么好辩解。
只是想了想,又觉得有些讽刺。
他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,如果她真的认为严迹是想帮她脱离苦海而如此关心的话,那她也太傻了。
严迹看起来好奇又热切地关心了那么多,到头来还是出于那些居高临下的同情和新鲜感作祟罢了。
她不会再让自己从悬崖摔下去第二次。
这世道,婊子尚能苟活,傻子死路一条。
可是阮眉走的时候,还是笑得眉眼弯弯。
就仿佛刚才心里那些惊涛骇浪,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。
她很快就又堆满了笑容,没心没肺地跟着严迹打了招呼,“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迈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。
严迹扒拉着门看她,眼里带着戏谑,故意学着她的声音说,“我晚上等你呦。”
“呸。”阮眉说,“打钱!”
“……”妈的,还不好骗啊。
阮眉走了,严迹一个人关了门回来,他笑了笑,眼神冰冷。
刚才阮眉手机里那人声音,他认得。
洪洋啊。
撞枪口上了。
******
阮眉去房产交易中心迟到了十分钟,买家和中介等在那里,原本买家想发飙,却见有辆宝马M2跟飞似的开进来,然后车门一拉——走下来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。
美中不足的是这车头好像撞过,有点歪。
不过没关系,这美女哪哪都是顶峰的,尤其是她笑着踩着高跟小跑过来,声音甜软地道歉说,“抱歉抱歉,从另一端过来,没想到今儿路堵,晚到了,实在抱歉……”
中介顺杆爬,“哎呀,女孩子开车总归会路上更注意点,遇到堵车还是安全出行要紧,才十分钟,没事儿。”
没事儿个屁,之前约好的时间刚过了五秒,他背后那个老祖宗就开始发飙,念叨着什么没时间观念,就差直接砸了房产交易中心了。
现在一看阮眉的脸,老男人又跟人家笑上了。
中介寻思,长得好看真便利啊。
阮眉单手撩头发,另一只手将房产证递过去,“那个,流程怎么走,您带我。”
中介自告奋勇,“我来我来,阮小姐您跟我过来,那个窗口取个号。”
阮眉嗯了一声,跟着去了。
中介扭头又喊,“邵先生您先等等,一会签合同需要您——”
“懂。”
邵先生也不是头一回买房了,就点点头。
说完对着阮眉的背影,男人收回了视线。
整个流程大概一小时,这房子过到了男人名下。
转过去的时候阮眉顺带看了一眼男人的名字。
邵振东。
阮眉挑眉,抬头望天想了想,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熟悉?
邵振东邵振东……
在哪听过呢?
还来不及想的时候,对面男人说,“阮小姐名字很耳熟啊。”
阮眉一惊。
她立刻换上笑脸,不显殷勤尴尬反倒天真烂漫,“是吗,那还真的挺巧呀。”
邵振东站得笔挺摩挲着合同,随后将合同收了起来,点头,“多谢阮小姐今天抽空过来办理事情。”
公事公办的老干部口吻。
不过阮眉倒也笑得开心,虽然眼前的男人老了点,够当她爹,但是好歹是买了她房子的,她也没必要跟有钱的大佬过不去。
道了再见,阮眉等着银行把买房全款划过来,上车后她喘了口气,感觉像是终于了却一桩大事。
曾经有人笑得放肆张扬,口口声声要金屋藏娇,建造一个只有他和她生活的地方。
谁料想,这栋别墅却成为了她的牢笼。
如今终于卖出去了。
她再也不用被噩梦纠缠了。
阮眉没发动车子,只是攥紧了自己隐隐发抖的手指。
事情办完之后她没有去找严迹,回了自己家躺下开始护肤做面膜。
一直到了晚上,这期间严迹也没有再来找过她。
他不缺女人,自然不会只盯着她。
真的以为自己对某个男人来说是特别的话,那只能说明吃的亏还不够多。
阮眉了然地笑着收起手机。
那些充满爱意的情话,也不过是随口就来的调情罢了。
谁当真,谁才是傻子。
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阮眉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五官,琢磨着要不要去哪里做个微调,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漂亮一点。
这个时候正好洪洋又打来电话,接起来便是,“我会提前回来。”
阮眉察觉洪洋这是变着法子在哄她呢。
哄他之前提了纪念品那茬。
只是如果要哄,当时就能哄了。
现在才来,不过是忙完了记起来了,再随心所欲哄哄施舍。
但是她还是笑着说,“好呀,是因为想我了吗?”
“小妖精,就是想你了。”
洪洋顺着台阶下,“可是你不要我的纪念品,这可怎么办呢,买了要丢吗?”
阮眉故作生气,“说了不要了,你还买。”
“我这次买的肯定是你喜欢的。”
洪洋加重了音调,“独一无二的。”
这是在暗示她,这回没给老婆买。
她独一份。
阮眉也不稀罕独一份。
她说,“哇,真的吗,哼哼,那我勉为其难收下了。”
洪洋听到这话,笑了,“好了,别气了,上回的事情……你就忘记好不好嘛,你乖乖在我这里,哪儿都别去,我能保你不出事。”
阮眉娇嗔,“你这个大渣男。”
“我渣男不是正好和你般配。”
洪洋笑眯眯地咧嘴,“小东西,回头人人喊打了,我一定拉上你一起逃跑。”
吹吧。
上回被打了,她一个人走的。
阮眉不会再信第二次。
打完电话,手机重新恢复平静,阮眉也静静地盯着微信聊天框里严迹那个名字看了一会。
也就看了一会,她将手机按灭了。
******
但是阮眉没想到,洪洋人还没到,他老婆先到了。
第二天傍晚,她想出门吃点东西,结果被堵在了家门口。
洪洋的老婆高跟鞋小皮裙大红唇,带了人将她的家门堵了个严严实实,甚至还带了拍照的。
阮眉没想到开门能遇见这种事儿,都来不及关门,那高跟鞋一脚就插在了门缝里,随后人多势众硬生生扳开了她的家门,“呦,你这臭小三还知道见不得人呢?”
阮眉往后退了两步,洪洋正妻见她一副素颜又清纯柔弱的样子,看了就来气,进她家第一件事就是砸砸砸。
也不管值不值钱,手边有什么砸什么。
还要喊着,“贱女人你不得好死!上回没打够是不是?苦头没吃够是不是!你知不知道洪洋的银行卡短信我也收的到!他定制了一套刻着你名字的限量版手链!”
阮眉心里凉凉的,一时居然痛都痛不起来。
她轻轻捶了两下胸口。
别是坏了吧。
“还敢给我装无辜!”
正妻和一帮好友上前来,抓住了阮眉的头发,她没多挣扎,越挣扎越容易招打。
她只是护住了脸。
“贱人!!”正妻眼眶通红,恨不得杀了阮眉才解气,“你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!烂胚子!你妈知道你在外面乱搞给别人做小三吗!你要不要脸!!”
阮眉护着脸,感觉头发被抓下来不少,那疼痛牵扯着头皮,让她直抽凉气。
可是她一声不吭。
“你活该!你被打活该!你被打死都没人心疼!”
“在干嘛!”
门口传来一声男人的低沉呵斥,紧跟着有人夺步而来,阮眉在混乱中感觉自己被人抓住往上提了一把,靠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。
洪洋手里拎着礼盒,另一只手揽着阮眉,站在人群中间被他老婆和老婆的朋友团团围住,眼神冷得可怕,“造反是不是!”
他老婆又是打又是闹,对着洪洋哭喊,“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,外面的女人好玩吗!你凭什么给她单独买礼物,她破坏我的家庭,你还护着她!”
字字句句真心被践踏。
口口声声却不提离婚。
倒是洪洋,笑了一声,“那要不,离婚?我分你一半财产,你看怎么样,以后爱买什么买什么。”
洪洋的老婆愣住了。
她哆嗦着差点往后一倒晕过去,还好被友人扶住了。
友人说,“洪洋你怎么这样!这可是你老婆啊!你这个渣男!垃圾!”
“对,我是挺对不起她的。”
洪洋面无表情,“所以我说了,离婚吧,我净身出户都行。”
老婆一听离婚,拼命摇头,“不,我不离婚——我不!只要你和她断了,我还能原谅你——”
“你弄死一个她,还会有第二个。所以啊,你有事来打我啊,打她能解决什么呢?又解决不了问题,万一没打死,她跑我跟前一哭一闹,我回头还是来骂你,你这笔账真的不会算吗?”
能这样铁石心肠地说出不要脸的话的男人,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?
洪洋说完两手一摊,随后转身,扶着阮眉。
友人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,豪门里的男人难道都是这样——这样无情无义的吗?!
“你太过分了!那个小三值得你这样说话?她破坏家庭,你为什么还要说得像是你老婆做错了一样!”
“不,不是她。”
洪洋说,“是我和她。一个人破坏不了家庭,渣男贱女勾搭在一起才能。”
把阮眉抱到了沙发上,洪洋这才扭头看了门口的他们一眼,像是看笑话似的。
他说,“连垃圾都丢不掉的人,在垃圾眼里也是垃圾。”
“你以为我们舍不得打你是不是?!”友人也被气得发抖,“连你一起打!离婚!狗东西!你这种男人就该出门被车撞死!我闺蜜怎么就不敢和你离婚了?我闺蜜离了你才能拥有新生活!”
结果老婆拉扯着自己的友人,哭嚎着,“不要打!不准打我老公!你不准伤害他!”
友人的脸色被气得一会青一会白,咤紫嫣红,甚是好看。
这个时候,阮眉发出一声叫喊,“都滚出去!”
友人愣住了,正妻愣住了。
阮眉指着洪洋,一字一句,“你,也滚。”
洪洋没想到阮眉连着自己一起让滚。
他怔住了几秒,回过神来把另一只手里一直没拿出来的礼盒递给阮眉,“生气了?”
阮眉显得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。
她像是受了刺激似的,举着那还没开封的礼盒,直接往外砸。
洪洋老婆当初怎么砸的她家具,她现在就怎么砸的礼盒。
气红了眼睛,对着所有人说,“都滚出去!都滚出去!”
洪洋再想安慰,女人已经把他狠狠推开。
他没想到阮眉还有这力气,又理解,是被逼狠了。
她往外推着他,“滚啊都!再不滚我报警了!”
那声音都被撕破了。
来的人纷纷愣住,怎么感觉……好像他们欺负人似的?
呸,这做小三的还喊上委屈了,什么世道呐!
想了想又一窝蜂围上来,“你报警啊!你想臭名昭著你就报警吧!”
“还有脸报警!报了警让巡捕来抓你吗!”
阮眉没说话,她就红着眼睛缩在沙发上,饶是被气得发抖,却也没掉一滴眼泪。
掉眼泪,在这帮人面前,是廉价的。
最后是洪洋怒喊了一声,“都出去!”
一帮人不可置信,“洪洋你——”
“都给我出去!”
洪洋转身看着自己老婆,“不出去就离婚,我现在就叫律师过来。”
老婆急得手脚发软,“不要,洪洋,我不要离婚,都是他们怂恿我,说什么要去搞死阮眉,我才找这么多人来的,你千万别跟我离婚……”
扶着她的友人重重叹了口气。
他老婆哭喊着,“都怪你!非要在我耳边吹风!都怪你!教我忍不了!我离婚都怪你!”
友人里外不是人。
洪洋冷笑,“闹完了带人出去。”
他老婆瑟瑟发抖,“我知道,我这就出去,你别叫律师来,洪洋,我最爱你了,你千万别跟我离婚——”
闹剧似的,一帮人气势汹汹上门,又散作一团退出去。
房间里只剩下洪洋和阮眉。
还有一地凌乱的家具。
洪洋皱着眉,“我重新帮你买。”
阮眉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,没说话。
洪洋又说,“眉眉,我真不知道……”
“滚出去。”
阮眉的声音已经在发抖了。
她不想在洪洋面前掉眼泪。
“放过我吧。”
阮眉低着头,天鹅颈白皙纤细,她颤抖着,“洪洋,放过我吧。”
洪洋见过阮眉求人无数次,次次都是谄媚又讨好,甜心一般倚着你,笑得千娇百媚。
她就是个靠着男人活的玩意儿。
没皮没脸的,要不是脸蛋身材好,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又怎会惹人真心疼。
可是他没见她这样像是被人掐断了似的求人。
洪洋站在那里好久,过去抱了抱她。
阮眉没有反抗,只是细微的颤抖被洪洋的手感知到了,男人更加用力抱住了她。
阮眉收拾好自己情绪,重新抬起头来,努力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,“行了,我一会叫阿姨收拾一下。”
看着她凌乱的头发,洪洋说,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
问这个问题像个傻批似的。
但是阮眉扯出一副笑脸来,“没事,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。”
做好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了戳着脊梁骨打骂的准备。
洪洋一时竟不知道从哪开始安慰。
只能帮着收拾了一下家里凌乱的场面,用扫帚把砸坏了的家具都扫到了一起。
男人养尊处优惯了,从来不做家务,笨拙地拿着扫帚胡乱地扫地。
看得出来算是很降低格调在哄阮眉了。
阮眉还是缩在那里,一小团,她看着洪洋高大挺直的背影,问他,“你真的会离婚吗?”
洪洋不答。
“你离婚了,会娶我吗?”
有的时候,沉默就是一种回答。
阮眉觉得自己好笑,也就不再问下去。
洪洋装模作样扫了扫地,最后扫把随便往角落里一放又凑过来,手里拎着刚才被她丢在地上的礼盒。
包装都砸了个缺口。
洪洋用力在缺口上按了按,让包装盒稍微恢复了一点原来的样子,随后递给阮眉,“真的不看看?”
阮眉没说话,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眼眶微红。
洪洋不知道为什么,此时此刻居然不敢去看她眼睛。
再开口说话的时候,嗓音已然有点沙哑,“我……挑了很久的。”
说完自作主张替阮眉拆了,然后讨好似的将那手镯拿了出来。
细细看去,里面是刻了字的。
而且刻的是阮眉和洪洋一起的名字。
阮眉没说话,心哆嗦得厉害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把名字刻在一起?”
户口本上名字都不是一起的。
手镯上倒是非要刻一起。
也难怪他妻子恨她入骨。
他妻子没做错。
做错的是她。
洪洋哑巴了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在他眼里,阮眉就是个没了他活不下去的女人,她美好又精致,却只为讨好男人生存——洪洋以为这样的人,是不用在乎她的感受和脸面的。
所以自己有没有结婚,到底喜不喜欢她,这些都没必要让阮眉知道。
可是上次买礼物的事情,那是阮眉第一次被人打。
他隔着人群远远看见她被一群人包围住,捂着脸也不吭声辩解的时候,心就刺了一下。
他有错,他知道的,他不该出轨,跟不该瞒着阮眉他有家室的事情。
然而众人散场的时候,阮眉浑身凌乱一个人站起来,看了他一眼,既没怨怼,也没有失望,只有坦然。
像是她不爱他,所以也无所谓被打的坦然。
洪洋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,一转身就陪着妻子走了,丢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。
孤零零的,像个鬼魂。
而如今,那双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歇斯底里的情绪。
洪洋不顾阮眉挣扎,将手镯给阮眉带上,“挺好看的。”
阮眉反抗不过,最后只能笑着说,“我配不起。”
那笑看着太扎眼了。
“我觉得挺配你的。”
洪洋抓紧了她的手,像是怕她逃跑一般,“阮眉,你听我说,我今天真的不知道她又会来找你——”
还好他特意提前回来了,要是他没回来呢。
阮眉没说话,摇摇头,“没事,我习惯了。”
习惯了两个字说得我见犹怜。
洪洋一张帅脸上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,“眉眉……”
阮眉说,“让我一个人静静吧。”
洪洋也真挺奇怪的,老婆和小三打起来,居然向着小三,这不是在侮辱自己妻子的尊严吗?
可难道他真爱极了这个小三吗?不,真爱就不会让人家变小三,背负骂名。
阮眉摇了摇头,进去房间,晚饭也不吃了,想直接一觉睡过去,岂料背后洪洋跟进来,伸手搂住了她的腰,“眉眉,别气了,我会保着你的。”
“我一个人也没事——”
“再被抓回去吗?“
洪洋的声音就跟恶魔似的在背后响起,“阮眉,你除了讨好我,无路可走。”
话音里并没有宠爱。
只有威胁。
阮眉背影一僵,被洪洋抱在怀里,男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的颤抖。
想到了刚才的事情,阮眉便胡乱地伸手扯开洪洋,岂料男人更霸道,直接把她抱了起来。
而且还是公主抱。
她那么瘦,洪洋觉得抱她不用费任何力气。
身体陷入了柔软的床垫里。
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洪洋准备的,包括床单都是名贵的材料。
可是现在这些触感美好的东西却让阮眉浑身哆嗦。
洪洋撑在床上看她一会,而后低头吻她。
阮眉气狠了,死死咬着牙,攥着拳头。
洪洋伸手像是哄小狗似的,摸了摸阮眉的头发,他说,“乖,别气了。”
阮眉摇头。
洪洋甚至觉得她下一秒眼泪要溢出来。
他怎么就这么喜欢看见她哭呢,仿佛回到两年前她凌乱地被人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,跌跌撞撞奔跑以致摔跪在他面前。
缓缓抬头那一刻,眼泪从她眼里掉下来。
这是何等惊艳又脆弱的美丽啊。
那个时候洪洋就在想,只要她张嘴,只要她求他,他就什么都答应她。
——就如同现在。
囚禁她,折断她。
他用最温柔的方法和她十指相扣。
夜色越来越深,直到所有一切偃旗息鼓,阮眉躺在床上喘着气,眼角还带着泪滴。
洪洋将她搂过来,哄小孩儿似的,“还生气?”
阮眉撇开眼睛。
他好像从没考虑过阮眉的感受,阮眉拿他钱,哄他高兴便是了。
哪有他一次又一次哄着阮眉的道理?
失了些耐心,洪洋颇为用力地扳着她的下巴,“眉眉,看着我。”
阮眉抬头,眼神虚无。
不知道为什么洪洋心脏颤了颤,随后道,“有件事儿,最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下。”
阮眉脸色愈发苍白,像极了即将得知噩耗的亡国公主。
“有个合作商要见面。”洪洋眨眨眼睛,那语调分明是充满暧昧的,眼里却冰冷无情,“你陪我一起?”
阮眉望着洪洋的脸,随后她不可置信地从他怀里挣扎着撤出来,“你——”
他……要她做什么?
以前做生意场面从来不让她加入牵扯,为什么……
阮眉说话开始发抖了,“洪洋,你要让我做什么——”
洪洋的声音压下来,像是在安慰她,却让阮眉心里发寒。
他说,“别担心,就是普通的饭局上喝喝酒吃吃菜,眉眉,我需要你帮忙。”
这个男人……
紧绷在阮眉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了。
她说,“你利用我?”
洪洋亲了她一口,“互相利用罢了,眉眉,你也是躲在我背后才能逃出来的。”
阮眉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也像是湮灭了似的。
她平日里万种风情千娇百媚,看起来谁都喜欢,却又谁都不喜欢。
她只喜欢钱,因为她清楚只有喜欢钱才最安全。
喜欢上别人,都是深渊。
阮眉改笑,就换做日常那种妩媚又娇嗔的笑。
她说,“别生气嘛,我就问问,人家担心你从此不要我了。”
阮眉笑得没心没肺,洪洋摸着她头发,也不管她是否发自真心。
她觉得自己要是在古代,肯定是亡国了还能隔江成天唱后庭花的那种女人。
“乖。”
洪洋道,“有我在,你放心。”
他口口声声在保护她,事实上呢?
阮眉看着窗外,无力的疲惫感袭来。
******
洪洋陪着她睡了一觉,醒来阮眉再次睁眼,他居然还在身边。
阮眉揉着眼睛,“你怎么没回家?”
洪洋还困,翻了个身把她盖住,“烦死了,家里老婆肯定得闹。”
“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结婚。”
阮眉从床边下去,套了一件睡衣,“只会让你老婆更恨我。”
“家里指定的,你以为呢?”洪洋这会儿也算是清醒了,“要不那句话怎么传出来的,男人到了中年三大喜事——升官发财死老婆。”
将自己心底的麻木和恶意毫无遮掩地暴露。
那平淡的口吻让阮眉惊了惊,而后她说,“当你老婆真倒霉。”
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他,甚至做梦都想成为他的老婆。
谁又知道洪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?
听到阮眉这么评价,洪洋没否认,“所以啊,我不离婚这叫为民除害。”
阮眉回头看了洪洋一眼。
洪洋又高又帅,年轻又有钱,走出去一直都是让女生惊叹的那种男人。只可惜这层皮囊下灵魂肮脏不堪——非要论起他和阮眉谁更无耻一点,阮眉觉得,洪洋并不输给自己。
阮眉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再走出来的时候,洪洋还躺在床上看手机。
她说,“你今天没事做吗?”
洪洋眉梢一挑,狂放潦倒,“怎么?开始赶我走了?”
阮眉摇头,过去重新靠在他臂弯里,用亲昵的语气道,“你要在我这住几天?”
洪洋咧嘴笑了笑,“小宝贝愿意陪我几天?”
他这是懒得回家面对妻子,干脆赖在阮眉这里呢。
阮眉娇嗔道,“我这里你当然是爱住多久住多久了,只是你这样不去解决一下妻子的问题,真的好吗?”
“时间能解决一切。”
洪洋当做没听见似的,漫不经心道,“她忍也得忍,不忍也得忍,时间长了就什么都好了。”
时间长了……
阮眉像是出神一般,盯着自己的手掌心,慢慢收拢了手指。
到头来,她还是记忆的奴隶。
住在洪洋打造的鸟笼里,也不过是从一个虎穴,跳入了另一个狼窝。
“眉眉。”洪洋像是心情大好,一点看不出来家里老婆跟小三打起来了的焦虑样,“这两天陪你去买东西吧,回头见合作商,需要打扮。”
话都挑明了,阮眉再听不懂就是傻子。
然而。
——几天后阮眉站在米其林餐厅包间里的时候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严迹笑得意气风发地坐在她对面,冲她招手,“呦。”
合作商?
阮眉往外看了一眼,确认洪洋没带着自己走错地方。
对面有人在招呼,“洪洋来了?快坐下,咦,又换了个美女?”
她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懂似的笑,优雅窈窕的身段从进门开始就被里面的几个男人打量,从头到脚没一处地方放过。
这位置安排得可真巧妙,阮眉左边紧靠洪洋,右边就挨着严迹,简直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。
她看了严迹一眼,严迹在她坐下后笑眯眯地和她搭讪,一张脸帅得不像话,“惊喜不惊喜?”
洪洋冷冷出声,“怎么,你们后续还有故事?”
严迹之前找洪洋调查的就是阮眉的车牌号,原本以为修完车没后文了,听这口气,严迹和阮眉好像还有别的来往的样子。
阮眉脸上只是掠过了一瞬间的僵硬,随后她便笑着挽住了一边洪洋的肩膀,说,“瞧呀,这个就是上次把你送我的车撞了的。”
这种情况下,还不如诚实说。
洪洋听到她坦白,倒是脸色稍微好转,当着严迹的面捏了捏阮眉的脸,“我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好像还挺合适的。”
阮眉面不改色,“那上次吃饭,人家还说我俩站一起绝配呢。”
就她嘴甜。
洪洋夹了肉放她碗里,而后意味深长看了对面严迹一眼。
严迹正笑得咬牙切齿地喝着红酒。
阮眉觉得下一秒红酒杯都要被严迹捏碎了。
洪洋装模作样又重新介绍阮眉和严迹认识,随后对着阮眉道,“这个就是我的新合作商,眉眉你以后可要认识这张脸了。”
阮眉巧笑嫣然,“严公子这么帅的脸,我肯定能记一辈子。”
一辈子这种话,也敢这样无所谓地说出来。
话说回来,严迹和洪洋倒是老早认识,不过家里产业也没有互相牵扯的地方,顶多算得上一个关系要好的狐朋狗友——像模像样也能喊上一声圈里的好兄弟,毕竟这圈子大家都没有真心。
如今洪洋把阮眉这么往严迹面前一介绍,倒是想宣誓主权一般。
严迹眼睛眯了眯,看向一边的阮眉。
他和她之间有过暧昧,当着金主大人的面,照常理来说阮眉应该坐立难安才对。
结果低头一看,小女人喝着佛跳墙,怡然自得。
“……”还挺踏实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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